农历十月初一寒衣节。
吉林大地上秋风如刀割得人脸生疼。
天色早早暗了下来旷野里弥漫着焚烧纸钱的味道一缕缕青烟在暮色中盘旋上升像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桥梁。
二嘎子紧了紧身上的棉袄踩着满地枯叶急匆匆走在通往坟地的乡路上。
他刚给爹娘烧完寒衣在坟前多坐了一会儿没想天色就黑得这样快了。
这条路他走了三十年闭着眼睛也能摸回家可今夜不知怎的总觉得心里发毛。
“真是自己吓自己。
”二嘎子嘟囔着掏出半包烟抖索着点上一支。
火光一闪的刹那他瞥见路旁的老槐树下似乎站着个人影再定睛看时又什么都没有。
他深吸一口烟加快了脚步。
风越来越紧吹得路边枯萎的玉米秆哗哗作响像是有无数只手在拨弄它们。
二嘎子走到岔路口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隐约的唢呐声。
那声音凄厉悲切分明是送葬的调子《哭皇天》。
“怪了这都啥时辰了还有人出殡?”二嘎子自言自语心里直犯嘀咕。
他停下脚步侧耳细听那唢呐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可奇怪的是除了唢呐竟听不到一点人声连脚步声都没有。
二嘎子忍不住回头望去这一看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只见一支白色的送葬队伍正沿着乡路向他这边移动。
前面四个白衣人提着白灯笼后面八个人抬着一具漆黑的棺材再后面跟着一长溜白衣人全都低着头。
唢呐手走在队伍侧面也是白衣白裤腮帮子鼓得老高吹得极其卖力。
可整个队伍静得可怕。
二嘎子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支队伍越来越近。
离得近了他才看清楚那些人个个面色惨白像是扑了一层白粉眼神空洞嘴唇却涂得鲜红。
他们走路的姿势十分怪异不是一步一步地迈而是平滑地向前移动像是脚底下装了轮子。
二嘎子猛地打了个寒颤——那些人的脚竟然都不沾地!离地面总有那么一两寸的距离! 他吓得魂飞魄散慌忙闪到路边让出道路。
送葬队伍悄无声息地从他面前经过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冻得他牙齿打颤。
二嘎子低着头不敢直视只盼着这邪门的队伍赶紧过去。
就在抬棺人经过他面前时二嘎子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具棺材上。
棺材盖似乎没有盖严留着一道缝隙。
更让他心惊的是一只苍白的手正从缝隙中耷拉出来随着队伍的移动微微晃动。
二嘎子倒吸一口凉气眼睛死死盯住那只手。
手腕上戴着一块银色的手表表盘上有一道明显的划痕——那分明是他舅舅下葬时戴的那块表!是他亲自给舅舅戴上的绝不会认错! “舅...舅舅?”二嘎子失声叫道。
送葬队伍突然停了下来所有白衣人齐刷刷地转过头来空洞的眼睛盯着二嘎子。
唢呐声也戛然而止四下里静得能听见他自己的心跳声。
二嘎子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他想跑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这时棺材盖缓缓移开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棺材中坐了起来——正是他三天前刚下葬的舅舅! 舅舅的脸色灰白但眼神却异常温和他朝二嘎子招了招手:“二嘎子过来舅有话跟你说。
” “舅...您...您不是已经...”二嘎子结结巴巴一步一挪地靠近棺材。
“死了是吧?”舅舅苦笑一声“是啊我是死了。
可有些事没了心里放不下啊。
” 二嘎子壮着胆子问道:“舅您有啥放不下的?您放心舅妈我们会照顾好的表弟表妹也都懂事...” 舅舅摇摇头伸出那只戴着手表的手指向东南方向:“我不是放心不下他们。
我是放心不下你啊二嘎子。
” “我?”二嘎子一愣。
“你还记得小时候你爹打你你跑到我家躲着吗?”舅舅的声音飘忽不定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那天晚上你睡在我家炕上跟我说你长大了要走出这村子去城里干一番事业。
” 二嘎子点点头眼眶有些发热。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舅舅身体还硬朗常带着他去河里摸鱼。
“可你看看你现在”舅舅叹了口气“整天游手好闲东家蹭饭西家借钱。
你爹娘走得早我答应过你娘要照看你可我现在...也照看不了你了。
” 二嘎子低下头羞愧难当。
舅舅说得没错这些年来他确实没个正经三十好几的人了连个媳妇都没娶上。
“舅对不起你”舅舅忽然说“那年在县里干活本来答应带你去见见世面可最后也没兑现。
” 二嘎子猛地抬头:“舅您别这么说...” “听我说完”舅舅打断他“我时间不多了。
东南方向十里外老槐树下我埋了点东西。
你挖出来做点小买卖好好过日子。
算舅最后帮你一回。
” 二嘎子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只能使劲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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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东北民间异闻录第333章 寒衣夜行来源 http://www.qiweisi.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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