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房内空气仿佛凝固了。
桌上油布包裹的鬼头刀散发着冰冷的铁腥气旁边是毒毙的老鼠和凝固的蛋清。
王砚带回的消息——“无人丢失此类刀具”——像一块寒冰砸落在凌越心头。
凶器并非来自市井寻常之处。
这意味着它要么是凶手特意定制、从未登记在册的私器要么就是来自某个他们尚未触及的、隐藏更深的领域。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让凶手的形象变得更加模糊也更加危险。
凌越的手指无意识地划过鬼头刀冰冷的刀脊那处新鲜的崩口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它与死者颈骨那致命一撞的惨烈。
“大人……”王砚看着凌越凝重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接下来该如何行事?士子们那边恐怕明日还会再来……” 凌越抬起眼目光恢复了锐利和清明。
压力之下反而激起了他更强的斗志。
“人际关系查不出凶器来源不明那就回到最初的地方。
”他站起身语气果断“桐花寺!既然凶手费尽心机制造了‘妖孽作祟’的假象那这寺庙本身就一定有问题!” 他之前被密室手法和尸检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对寺庙本身和僧众的排查还不够深入。
如今是时候将焦点重新对准那些念经拜佛的和尚了。
“王先生你留守衙门继续暗中查访看看有没有地下匠户或者私铸兵刃的线索。
赵铭带上我昨日收集的那些物证我们再去桐花寺!” “是!”两人齐声应道。
马蹄声再次踏破了清晨的薄雾。
凌越带着赵铭和几名衙役重返桐花寺。
寺门依旧紧闭看守的差役见他们到来连忙打开大门。
寺内的气氛比昨日更加压抑。
知客僧慧明得知凌越去而复返而且要再次讯问所有僧众脸都快苦成了核桃。
“大人寺中僧侣连日惊扰已是人心惶惶您看这……” “人命关天惶惶也得问!”凌越毫不客气地打断他“将全寺僧侣无论职事大小全部召集到前殿来!本官要逐一问话!” 命令下达桐花寺这潭死水再次被搅动起来。
钟声沉闷地响起僧人们从各自的禅房、佛堂、菜地里慢吞吞地汇聚到前殿个个面带不安低眉顺眼窃窃私语。
凌越端坐在临时搬来的桌案后赵铭在一旁准备记录。
秦虎则按刀立在殿门旁虎视眈眈维持秩序。
周墨也被叫来站在凌越身侧以备咨询专业问题。
讯问开始了。
凌越没有一上来就问案发当时的不在场证明那样太容易被打草惊蛇。
他采取了更迂回的方式。
从最底层的火工、净头(打扫厕所的僧人)问起问题看似随意:日常作息、负责事务、案发前后几日可见过什么异常、寺中香火如何、僧众关系是否和睦等等。
大多数底层僧人都显得紧张而茫然问及命案要么吓得念佛要么就说自己在干活、诵经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的活动范围有限相互之间也能印证暂时看不出太大问题。
但凌越敏锐地注意到当问及“香火”和“关系”时一些僧人的眼神会下意识地躲闪或者偷偷瞥向站在一旁的知客僧慧明和另外几位执事僧。
凌越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很快轮到了几位执事僧。
首座和尚年事已高昏昏沉沉问及寺务多是“阿弥陀佛”、“老衲不知”显然早已不管事。
监院僧(负责寺内纪律)是个黑瘦的中年和尚法号慧净面色严肃言语刻板一再强调寺规森严僧众和睦绝无龃龉。
但当凌越问到案发当夜他在何处时他虽称自己在禅房打坐却无人可以作证眼神略有游移。
凌越记下了这一点。
然后是与外界接触最多的知客僧慧明。
他脸上堆着笑回答得滴水不漏反复强调桐花寺香火清淡仅够维持温饱僧众一心向佛与世无争。
对于案发当夜他声称自己在核对账目同样无人证明。
“哦?香火清淡?”凌越忽然打断他目光如炬“本官来时见寺中佛像金身崭新殿宇瓦片也似新修葺不久。
若香火清淡这些修缮费用从何而来?” 慧明脸上的笑容一僵额角微微见汗支吾道:“这个……乃是多年前一位施主布施所余近来方才动用……” “哪位施主?布施多少?账簿可在?”凌越连续发问语气平淡却带着巨大的压力。
慧明顿时语塞脸色白了又红半晌才讷讷道:“年深日久账簿……账簿恐已遗失……” 凌越不再逼问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
这寺庙的香火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清淡”。
接着问询的是典座僧(负责伙食)。
这是个胖胖的和尚一脸憨厚说案发时自己在厨房准备第二日的斋粮有几个火工僧可以作证。
问及油料使用他说寺中多用菜籽油桐油也有一些但只用于擦拭法器、保养门窗厨房绝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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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大明洗冤录之十二奇案第8章 讯问众僧各怀鬼胎来源 http://www.qiweisi.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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