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的手指还沾着未干的血掌心贴在主柱上余温早已散去只剩石面冰凉。
她缓缓抬起眼视线落在膝前摊开的古籍上。
最后一个字的金边正一点点淡下去像被风吹散的灰烬。
祭坛四周静得能听见空气流动的声音月阴草的蓝光轻轻摇曳在她脸上投下微弱的影。
就在这时一道极细的光从基地深处浮起顺着地面残存的能量纹路缓慢爬行。
那光不刺眼却纯净得让人无法忽视。
林小满呼吸一滞立刻撑地站起膝盖因久跪而一阵发麻她顾不上这些迅速结印在身前划出一道弧形屏障。
光流靠近了。
它停在祭坛边缘微微颤动像是犹豫着是否要进来。
林小满屏住呼吸伸手探向那缕光芒指尖刚触到便感受到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波动——那是灵魂初醒时的茫然与不安。
“别怕。
”她低声说“你已经安全了。
” 光团轻轻晃了一下开始凝聚。
轮廓一点一点浮现出来:一个瘦小的少年穿着不合身的拘束衣脚踝处有淡淡的红痕像是被什么长期束缚过。
他双眼半睁目光空荡荡地扫过四周最终落在祭坛中央那枚曾属于母亲魂魄的玉佩虚影残留的位置。
林小满心头一紧。
她转头看向古籍夹层轻声唤道:“周予安。
” 一片微光从书页间飘出勉强聚成人形。
周予安的脸色比之前更透明了些仿佛随时会融进空气里。
他看了眼那少年又望向林小满声音很轻:“是他?” “是。
”林小满点头“他母亲等了太久。
” 周予安没再说话只是缓缓飘向前停在那缕新生灵魂面前。
他抬起手指尖泛起一丝微弱的暖意轻轻碰了碰对方的手背。
那一瞬少年猛地抖了一下瞳孔骤然收缩。
画面闪现——校门口雨天一把撑开的旧伞下女人踮着脚张望;病房里一只手轻轻拍着床沿哼着走调的儿歌;还有最后那天清晨书包旁放着一杯热豆浆杯口还冒着白气…… 他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林小满立刻抽出一张泛黄的纸页压在掌心口中念出一段短咒。
指尖渗出血珠滴落在纸上瞬间燃起一簇幽蓝色的小火。
火焰不高却映出几幅模糊的画面:女人抱着发烧的孩子奔走在深夜街头;她在警察局一次次递上寻人启事;她站在车祸现场撕心裂肺地喊着名字直到嗓子哑掉。
火光跳动照在少年脸上。
他忽然抬手捂住头身体剧烈晃了一下喉咙里挤出一声哽咽:“妈……?” 话音落下的刹那祭坛另一侧泛起一阵涟漪般的波动。
一道身影由虚转实站在了光晕之中——是那位母亲魂魄。
她的形态比之前稳定了些可眼神一触及少年立刻剧烈颤抖起来。
“小宇……”她喃喃地叫了一声脚步踉跄地往前迈了一步。
少年本能地后退半步眼神重新变得警惕而陌生。
他不认识眼前这个半透明的女人尽管心底翻涌着熟悉的感觉可记忆仍像被雾遮住的路看不清方向。
母亲魂魄却不顾一切地伸出手想要靠近。
可就在她踏出第二步时整个人猛地一顿身形剧烈闪烁像是信号不良的画面随时可能中断。
林小满立刻察觉不对低喝一声:“稳住!你现在不能失控!” “我……我只是想抱抱他……”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手指死死抓着空气仿佛那样就能抓住儿子“十年了……我找了整整十年……” 她的灵体因情绪激荡开始崩解边缘不断碎成细小的光点随风飘散。
林小满咬牙迅速掐诀在祭坛中央画出一个环形符阵。
她将燃烧的纸页投入其中火焰瞬间扩大再次映出那些过往片段——少年第一次背书包上学回头冲妈妈挥手;他在作文本上写“我的妈妈”偷偷藏进抽屉;他在病床上迷迷糊糊地说“妈妈别走”那只手一直攥着她的衣角。
画面一幕幕闪过。
少年的眼神逐渐有了焦距。
他望着母亲嘴唇微微发抖:“你……真的是我妈?” 母亲泪如雨下拼命点头:“是我是我啊……小宇妈妈在这里再也不走了……” 她又要上前可身体却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拉扯着无法再进一步。
与此同时少年也动不了——一道几乎看不见的黑色细线缠绕在他的颈后深深扎入皮肤另一端消失在黑暗中。
林小满眯起眼:“精神锁链残留的控制印记。
” 她毫不犹豫咬破指尖以血为引在空中疾书一个“断”字。
笔画完成的瞬间符光如刀锋般斩下精准劈中那根黑线。
“啪”的一声轻响像是琴弦断裂。
少年浑身一震终于挣脱束缚踉跄着向前扑去。
母亲也在这时冲了过来两人在祭坛中央相撞紧紧抱在一起。
没有言语只有压抑多年的哭泣和颤抖。
母亲的手一遍遍抚过儿子的头发、肩膀、手臂确认这是真的不是梦。
少年把脸埋进她怀里声音破碎:“对不起……我醒不来……我一直想回家可是找不到路……” “不怪你一点都不怪你。
”母亲哽咽着“是妈妈来晚了是妈妈没能保护好你……” 林小满静静站着看着这一幕眼眶发热。
她悄悄退后一步靠在断裂的石柱边疲惫感如潮水般涌上全身。
周予安飘到她身边轻声说:“他们终于见面了。
” “嗯。
”林小满点点头声音沙哑“不容易。
” 周予安笑了笑笑容很淡却透着满足。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几乎透明的手喃喃道:“原来帮别人找到家人是这种感觉。
” 林小满侧头看他还没来得及回应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
母亲魂魄的身形虽因重逢而短暂稳固但她怀中的少年却开始微微发亮像是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那光并不温和反而带着某种规律性的脉动一下又一下如同心跳。
林小满皱眉:“不对劲。
” 她刚要上前查看少年突然抬起头眼神变了——不再是之前的懵懂与脆弱而是透出一种冷静到近乎陌生的清明。
他望着母亲嘴唇微动吐出一句话: “妈我不是你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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